ACT.6
【三天前】【川域 西北区 太古里商业区STARBUCKS】
按理说每天上午九点，各大商场才刚刚开始营业，然而这里的服务人员早已为接待来自全球各地的顾客们做好了万分准备，每一位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员都至少掌握三种语言的日常交流能力，随时都能以标准的服务微笑面对每一天数不尽的陌生面孔。因为这里是川域，是世界金融的发酵所，是引领时尚潮流的活力之源——川域西北区，没有夜晚的灯红酒绿，就连全球连锁的星巴克也破例在这里施行“24小时”营业制度。
“你好，两杯大杯的可可星冰乐。”柜台前，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那男子付钱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账单，便将女子单手搂入怀里，朝靠窗的空位走去。
“渡边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约我见面啊，平时不都是十~二~点过后吗？”女子朝男子妩媚一笑，还故意将“十二点”拖出长音。
“我过两天就要开学，今天晚上回学校宿舍住，以后我和你就不见面了。”男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头朝窗外望去，像是被阳光刺着眼睛，又像是没有睡醒般揉着双眼。冷淡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说着好比事不关己的话语，和刚才亲密的举动判若两人。
“你什么意思啊，那你前段时间买的房子，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的地方，你不管了吗？”女子尖细的嗓音在这惬意悠然的咖啡厅内显得有些刺耳。细长的眉眼挤成一团，愤怒和不知所措从中而生。
“你小点声，这里和你的工作环境不一样。”男子不屑的朝女子瞟过一眼，随即又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满不在乎，“正好，那个房子归你了，你随便处置。”
“行吧，本来我就是拿你的钱陪你玩，随你，好聚好散！”女子一听，眉头舒展而开，垂下的双眼却显得有些故作轻松。她起身提起名牌包，“那喝的我不要了，我先走了。”
“咦，小情侣吵架？别，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那对男女的桌旁，挡住路口，摆摆手示意让女子坐下。
“你是谁？”女子见眼前男子容貌俊朗英气，尖细的嗓音又瞬间温和了许多，眉眼垂怜挤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我...”
“好久不见，渡边君。”男子朝座椅上的那位男子微微一笑，“长高了？今年也要满二十了吧。”
“神...神晤川先生！”叫做渡边的男子有些迟缓地站起身来，声音竟有些哆嗦，“你...你怎么来了？”
“欸叫我老师就好了，今年我会带你的课哦。”名叫神晤川的男子轻轻拍了拍渡边的肩膀，转过头对那女子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借你的男朋友几分钟时间，我们说个事，马上他就回来。”
没有说“可以吗”，虽然是抱歉一笑，却又把握十足的随意自然，仿佛天生拥有轻易解决一切的本领。
“可以可以！”女子笑着立即点头，将包又放置座位。
“你去领咖啡，我一会儿就回来。”渡边朝女子扔过账单，随即跟着神晤川走出门外。
初秋的上午，风轻云淡，水洗过般的蓝天和干爽洁净的空气。因为是周末，来往的人群都十分悠闲自在，有拍照留恋的外国旅客，也有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个性夸张的学生们，他们大多是川域艺术大学的学生，背着画板或是单反。还有两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学生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返校行程。
星巴克的外台，两名男子坐在竹椅上。一位穿着冷灰色的针织毛衣，高大清瘦的身子却也不失刚劲，单手撑颚，神情悠闲自在，另一位一身名牌运动衣，鲜艳明亮的服饰和还没有褪去稚气的面孔，双手时不时紧握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紧张和焦急。
“新交的女友？干嘛对人家这么冷漠啊...”男子笑着摇摇头，随即全身舒展悠然地靠在椅背上，“你今年要上大二了吧。”
“托您的福...我有幸升入大二...”另一位男子毕恭毕敬，虽是坐着也朝对面那位微鞠一躬，和规矩刻板的身子相比，脸上的神情却是紧张还有一些恐惧。
“都说了叫我老师就好，‘您’什么的...我也只比你大八岁啊，”男子无奈地摆摆手，原本玩笑的面孔陡然沉静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凝聚成清冷的目光，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和一丝狡黠的邪气，“前段时间吩咐你的事情，你完成的很好，多谢。”
“不不不，能为您啊...能为老师你办事是我的荣幸，多谢神晤川老师的肯定！”男子笑着说完松了一口气，“老师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名叫神晤川的男子挑眉，目光掠过左手腕处的手表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又恢复清冽的口吻，“这段时间还需要麻烦你，我需要你再度引起恐慌，当然，这回和上一回可不能一样，这次，你要慢慢的，让人难以察觉的一点一点挑起波澜，可以做到吗，渡边君？”
叫做渡边的男子嘴角微颤，桌下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可...可上次的事件已经引起警方的注意了...我怕...”
“欸？你怕什么？REBLES有成千上万的人群遍布各地，还有他们的首领都没出现，怎么就轮到你害怕了呢？”不屑地冷笑，高挑的眉眼里尽是深不见底的诡谲阴气。
渡边垂下头，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多嘴了...可以的！我会尽快开始操作！”
“这样就对了，听话的学生才是好学生不是吗。”
狡猾、阴诡转瞬褪去，一张英气高贵的面容终于展露出笑意——“麻烦你了”、“可以吗”、“多谢”这些字眼其实只是这位披着绅士皮囊的装腔做调罢了。
在渡边看来，眼前这位叫做神晤川的男人是不可猜测更不容抵抗的，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自己曾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是靠这个男人的施舍才得以抹净，并换取存活的机会。当然，在内心，他的怨恨也未曾也不敢有过一丁点的流露，这个男人，究竟是救赎自己的天使还是一开始就将自己推向深渊的恶魔呢？
他想不通，最近这个男人又在与“REBLES反叛者”做着什么勾当，那个组织也是神神秘秘如同隐形人一般庞大而疏散。他按照男人的指示，攻破了REBLES官方论坛的网站，在里面私密发起了一档活动——没错，就是前段时间的“中央公园事件”，整个事情出乎意料完成的顺风顺水，渡边有些困惑，他甚至觉得这个组织其实一直在背后笑着等待他的到来，并早已做好了大动干戈的准备。他思来想去仍然一头雾水，他隐约觉得这个组织背后的创始人才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可这才是真正为零的地方。没有颜色、没有规矩、不存在制度，只有符号化的形式主义，好像那个一直隐藏于背后的人在说“我们只信仰我们自己，我们创造了自己，我们的存在就是真理，我们即是反叛本身”——不需要外在的装备，当人们站起身来，就可完成一切的反叛。
「变态」，对此，渡边只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好了，你的女朋友还等着你呢，你可以回去了。”男子起身。
“神晤川先生！哦不...神晤川老师！”渡边瞧见神晤川准备离开，鼓足劲立马叫住他。
“嗯？怎么了？”
“请问...你知道那个组织的创始人是谁吗？我实在好奇...”渡边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僵硬的身躯虽显得有些怯弱，但神情却是卯足了劲般无比认真。
“啊哈...这个...”男子咧嘴一笑，望着对面那张认真得有些可笑的脸，“谁知道呢。”
「轻佻又带着玩笑的语调。果不其然啊！就算那个男人知道些什么也不可能告诉自己真相的。」渡边看着神晤川远去的背影，也没有心思再回去理会那个女人，只好呆坐在原位。
星巴克内，那女子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这一幕幕场景，早已心生好奇，她瞧见那个叫做神晤川的男人已然走远，立马起身拿起包朝门外走去。
“喂喂喂！那个什么神...晤川...他是谁啊？长得真好看，气质又高贵，一定非常有钱吧？”女子朝渡边拉拉扯扯，“你有他联系方式吗？既然咋俩也算是分手了...”
渡边抬起头，望着眼前女人那堆满笑容却又显得无比丑恶的嘴脸，发出一声冷哼。
“你惹上他，就等于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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